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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春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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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王,這天都黑了。”直至黑夜降臨,四處張燈而起,可那沈浸在書海中的人卻似是並未察覺,還是身旁的人出言提醒,這人才從中清醒過來。

康弘合上了書,瞧著外面的天色確實已經黑了,回頭看了一邊或是坐在地上,或是尋著椅子坐著的,皆是看書看得極其入迷的,康弘道:“諸位大人,時候不早了,考題之事兒,明日再議,諸位且回吧。”

聽到康弘的人,沈浸在書上的先生們這才驚醒,慢半拍地看了外頭,“啊,天都黑了啊!”

衛衍伸了個懶腰,“這都坐了一天了啊,難怪怎麽覺得那麽累呢。”

“啊,各位大人,都回府吧,回府吧。”衛衍也是幫著康弘送客,可這書看了一半,可還有好一半的沒看呢。視書如命的人拿著手上的書啊,真是覺得這天黑得太快了。

“諸位大人明日若是還想來看書,隨時可以來。”康弘就像他們肚子裏的蛔蟲,早一步地將他們最想要的事兒說了出來。立刻有人道:“那敢情好,如此便麻煩王爺了。”

“考題之事兒,就麻煩各位大人了。”康弘並不受下這一翻客套,直接拋出了他的目的。“我希望諸位能夠盡心盡力地把事情都辦好,此事關系重大,諸位想必都清楚,如同考題洩露這等事兒,我不想見到。”

如此直接粗暴,真是直接地把人都震暈了,衛衍真是忍了再忍才沒伸手扯康弘一把,偏偏康弘卻像是完全沒有察覺那般,掠過這都比他年長的老狐貍。“諸位對明康弘而言都是長輩,世家與皇權之爭,那是無可避免的,我只想說,只要世家有能力,世家就不會倒,但是,世家若是妄想像我父親這邊借著世家之力,再建一個新的王朝,那是斷然不可能的。”

“不敢,不敢,泰王爺,你這般說言重了,言重了。”這樣直接粗暴的手段啊,還真是讓人有些吃不消呢。

“言不言重的,諸位比我年長,當然也是比我更清楚,我並無其他要求,但若是這一次的考題洩露了出來,諸位,連坐之罪,誰都逃不了。區區考題,尚無能動搖國之根本,但諸位大人,即是連坐,九族難逃。”康弘是極其的不客氣,威逼都使了來了。

衛衍暗叫不好,康弘道:“諸位別當我說的是空話,我雖不才,可誰要讓我不好過,我就是拼了耗盡一切,也要拉著大家一塊下地獄。”

靠!康弘那兇殘的目光掠過,哪怕這些老頭都是活了幾十年的人,那也是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的,康弘這意思是若是事情洩露了了來,他不會用著正規的法子來處置他們,而是要親自動手。這,這哪有終日防賊的道理啊,雖說他們都有暗衛,可誰又能保證不會有人趨著這麽個機會弄死對方呢。

“諸位大人心中存著天下,亦存著那萬千的百姓,自也不想因著我們的爭端引得天下大亂。我同樣也是懷著這樣的希望,我們的目換量致的,所以我想我們可以合作。”

“當然,有罰有賞,這一次的事情辦好了,諸位可任薦一人到我手下。”威逼之後,自然是利誘,康弘伸出了橄欖枝,到康弘手下意味著什麽,這誰都不傻啊!

“不管各位做了什麽,為的都不過是家族與晚輩,既然如此,與其費盡心思,賠上了性命身家才能達到,為何不能選一種妥善的方法呢?”康弘繼續地游說,“我不能保證將來會是什麽樣子,但是,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的吧。”

康弘想的是拼著最大的可能,讓這些人能與他合作,明卓葳斟酌選出來的人,相比那些看重名利的世家家主,他們卻還存著一顆濟世天下的心。

說到這份兒上,幾人都面面相覷,康弘也不著急道:“諸位大人可以好好考慮,接下來,還有些時間。”

他這般直接打得他們措手不及,一時間,他們也是沒法兒下決定的,康弘要達到的目的,到現在其實已經達到了。所以這一行人暢通無阻地離開了。

衛衍對康弘的所做所為卻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可康弘從來不做無用的事兒,不可能的說,他帶了這些人來到文學館,單純的只是讓這些人看書,還有攤開地說這一番話。

“我說泰王爺啊,你究竟在做什麽啊?”衛衍一直以來都是以聰明絕頂,善謀善斷而聞名於世,從隨了明卓葳以來,也是接二連三用他這顆腦袋立下無數功勞。但是,這會兒他這顆聰明的腦袋啊,當真是如何都想不出來,康弘究竟是在布的什麽劇,求破……

“就是你看到的,帶他們來看看書,說說話而已。”康弘回答得快要讓衛衍吐血,而已,在這種萬事著急,一個人恨不得當兩兒人用的時候,費了半天的時間帶著這麽一群老頭子進來,只是要看書而已!!!

“王爺啊,能不能不鬧啊!”衛衍是真要跟康弘認個服字了,“你這麽跟他們攤開說了,萬一他們沒拿回事兒,反倒是你這一打草驚蛇的,讓他們知道了我們有所防備,考題真要洩露了,要找他們就難說了。”

康弘撩了他一眼,“著什麽急,事情既然還沒完,那就用不著的急。”

此時此刻的康弘真的是淡定得不像話,衛衍這火燒眉毛的樣兒啊,楞是沒能讓他感同身受。

“既然威逼利誘都做了,那總要讓他們看看,我還真沒說謊,要跟他們同歸於盡的,絕對的有事兒。”康弘盯著衛衍說,衛衍瞪大了眼睛,“是,是不是陛下的主意?”

康弘冷冷地哼了一聲,擺明了是覺得衛衍這一問有辱他的智商,衛衍後知後覺地沖著康弘賠笑,笑完了沖著康弘再次地道:“王爺啊,你可別鬧得動靜太大了。”

“把心放回肚子裏去吧,我知道該怎麽做的,瞧著吧。”康弘說得信心十足,招手讓衛衍過來,附在衛衍的耳邊一番嘀咕,衛衍的臉色倒是沒顯得有多好,“王爺,這般未免太冒險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康弘緊持地開口,隨之大步離去,衛衍也來不及再勸。

入夜之是,今日往文學館的副考官們,均收到了一紙康弘所送的書信兒,接到信兒的人,大驚之下火速地讓人去查本家近年的所作所為,書上所寫的與所得的消息竟是無一所差。一時間幾人都有些無措,而千默然與康弘卻難得坐在一起喝茶。

“你覺得這樣有用?”千默然呷了一口茶問,康弘道:“他們其實心裏頭比我們更清楚自家的問題在哪兒,我現在只不過是把他們不願意面對的問題攤在他們面前。”

千默然道:“就算如此,他們知道了,也未必願意去面對。”

“你說空有世家之名,卻無世家之風,難道他們就不想改,不改變?”康弘繼續地開口,解釋地道:“只要他們想變,想要恢覆往日世家的威嚴,他們就一定會選擇跟我合作。”

聽著康弘如此篤定,千默然靜默了,康弘道:“變則強,不變則死。世家,難道世家的傳承,只有那些兵權?不,世家的傳承,更多的是世家的文化,世家的風骨,失去了兵權的世家,只要還有屬於他們的文化,屬於他們的風骨,他們就依然還是世家。”

“可沒有了兵權,便沒有談判的籌碼!”千默然指出這最是讓世家無法釋懷的一點。康弘冷笑一聲,“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謂的兵權,有多大的用處?”

所謂絕對的實力便是眼下明卓葳手中所持的兵權,便是所有大肅朝的世家都聯合在一塊,明卓葳也只會盼著他們一塊舉兵能夠將他們一網打盡,而不是憂心他們變動。這便是實力的差別。

千默然被一堵還真是沒辦法反駁,這一鐵一樣的事實,若不是看明白了這個事實,當初他也不會那樣利落地把後馬都給交了上去。

“不說這些,你的私塾辦得如何?”康弘想到千默然最近在忙活的事兒,千默然點頭道:“還不錯。”

“我倒是覺得你可以去看看陸家村的私塾。”康弘似是不經意地說,千默然看向他,康弘笑著道:“也許看了,你會有預想不到的收獲。”

千默然一頓,陸家村的私塾,那可是明家辦的,當初這私塾弄了來的時候,整個京城可是都在看著明家的笑話呢,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因著亂起,倒是沒人再有那心思問起那處私塾,但今日康弘這麽一說,千默然倒是有些好奇了。

康弘輕輕一笑道:“這些年來,陸家村那私塾給明家帶來好處,你絕對的想不到。”

那一拔一拔的人才由那私塾出來的,如今在明家可是不容小覬,他做的許多事情,若是沒有這些人,想做好實在難如登天。想到千惜從陸家村私塾成立的那一天開始,便讓他與私塾的人打好了關系,千惜的遠視,那是讓康弘都為之佩服的。

聽到這話,千默然已經是完全呆住了,康弘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顯然陸家村那處曾讓世家們看不起的私塾,當真給明家帶來了巨大的益處。

“世家的私塾,總只針對幾大世家的公子,哪怕是旁枝,也需是能入家主之眼方能入學,未免苛刻,陸家村的私塾,主張的是有教無類,而且並不只是針對陸家村的人,只是當時陸家村對我娘有恩,陸家村的子弟在私塾上課是六年無需束修的,旁人家的孩子,若是有那讀書天份的,若是家中貧窮,又可在私塾中做些雜活,或是其他的事兒以抵束修。讀書的人為求做官,卻不是每一個讀書人都能做官,但不能做官的,能做的事兒多得去。你可知如今陸家村的私塾有多少人?”康弘挑著眉問。

“有多少?”因著對明家所建私塾均是看不起,千默然從來沒有註意去查過,他所看所問的,均是世家自家的私塾。

康弘伸出了一掌,千默然皺了眉頭,康弘道:“如今陸家私塾的人每隔三年都有三百人能夠參加科舉。”

“這一次春闈,不信的,你且睜大眼睛瞧瞧。”千默然的震驚康弘看在眼裏,沖著千默然一笑,那份渾然天成的霸氣,一時間竟讓千默然有種面對明卓葳的感覺……

而明卓葳在知曉康弘的所作所為時,眉間流露了一份笑意,“不錯,我要一力打擊世家,他能想了更好將世家分而化之的法子,不錯!”

“那是,大公子,不,是泰王爺與陛下最是相像,也是最懂陛下的心思的。”劉福忙不疊地拍馬屁,明卓葳掃了他一眼,劉福趕緊將那諂媚的笑容收了回去,明卓葳冷哼一聲,劉福縮了縮腦袋,這遇上個喜怒無常的主子,真是要命得可以啊!

明卓葳道:“把人都撤回來吧。”

劉福一楞,這是怎麽的一回事兒?換來的又是明卓葳的一記眼刀子,劉福道:“陛下,泰王爺手下的暗衛所剩無幾了,若是此時將暗衛撤回,王爺豈不危險?”

“給了皇後的暗衛,你還怕他沒人?”明卓葳說了一這句,劉福這才反應過來,是哦,自家主子可不是給了皇後娘娘一隊暗衛,那可是暗衛中僅次於自家主子身邊暗衛的一隊,比起跟著康弘的那些人,可是要好得許多的呢。

“撤回來吧,往後都不必在他身邊放人了。”明卓葳這般說,劉福立刻答應。而明卓葳站了起來,迎著那西落的太陽,神色晦暗不明。康弘,那是他的長子,沒有任何的意外,他會是他的繼承人,那樣相似於他的人吶,一定能將這大肅的江山打理得井井有條。

可是,康弘首先該學會的是如何在這危機環繞的京城活下來,沒有他的幫助地活下來,當然,還有不要引起他的不滿,如果到他死之前,康弘還依然能讓他滿意,這大肅朝的江山才會是他的。

☆、第一百七十四春闈(四)

不出康弘所料,康弘拿了幾個副考官本家的這些年陸續犯下的大錯的證據,又給了他們如何痛定思痛改革的法子,為世家之榮,不失世家之風,那是他們畢生的追求,往日他們知曉世家已經腐爛,他們卻沒有辦法改變,心中未免痛心,卻也因著一直沒有親眼的見過而自我麻痹。

如今康弘卻將這片遮羞布在他們面前撕開了,他們想要無視都不成,而且康弘說得並沒有錯,世家會若再不改變,就算他們明家能容他們,他們最後也會自取滅亡。

康弘想要達到的目的,至此終於達成了。春闈的題目很快便出來,常科即為明經(經義)、進士、明法(法律)、明字(文字)、明算。康弘最後出的一道題目是為:世家!

這樣的題目無論是幾個逼考官,還是明卓葳看了,都對康弘的大膽另眼相看,衛衍瞧著這題目,也才明白康弘為什麽會對考題是否洩露有峙無恐只因此題竟是所有的考卷中的重中之重,其他的卷裏包括了天文地理,國事農桑,這些題目做得再好,若是此題答得不好,呵呵……

明卓葳呢,看了一遍他們的考卷,立刻地拍定了此事兒,並且一力交給康弘來辦。衛衍可沒有忽略明卓葳那微微揚起的嘴角,顯然對康弘的所作所為,還是表示滿意的。

考題即定,春闈在三月初十正式拉開了序幕,為期三日,三日之內,所有的考生都在貢院中不得離開,一應吃穿用度,均在於此,而且為確保無人能作弊,每隔六名考生即有一位侍衛站崗,是為監考,但有發現考生有異動者,立刻逐出考場,永不得再參加科舉。

如此森嚴的考場是為古今第一次,當得知如此規矩時,考生們都唬了一跳,自然也有那不以為意的人,可真正開考時,那六人一崗的侍衛那麽一站著,心中有的鬼的人,總是害怕得要死。

康弘於開場之時只道了一句,“這是給你們魚躍龍門的機會,能不能把握住,各憑本事!”

只這一句,卻道得眾人鬥志昂然,那一聲聲地高喊響徹了整個京城,縱是遠在禁城的千惜都聽到了。笑問起了是怎麽回事兒,琥珀歡喜地來報,“娘娘,這是春闈開始了,泰王爺激勵那些學子,學子們的回應呢。”

千惜點了點頭,春闈的重要性,於大肅朝是一個新的開始;於明卓葳是一種改變的可能;於那些寒門子弟是證明他們的機會;而於康弘,那是他真正能站穩朝堂的開始;將來的路怎麽走,都將由此開始。

緩緩地撫過手掌,千惜道:“這是人生的轉折。”

對大肅朝是轉折,對明卓葳是轉折,對寒門子弟是轉折,對康弘更是……千惜祈盼著一切都能順利。

三日很快便過去了,這三日裏,有那想作弊的被逐出了貢院,同樣有那體力不支的倒在考場,沒法兒再繼續考下去。三日一到,立刻交由侍衛收卷,隨後一同交到康弘的面前。康弘道:“五日後即公布這一次春闈的成績,前十名者可參加殿試。”

參加殿試即為天子門生,得聞此消息的人都心中澎湃,康弘道:“諸位都辛苦了,散了吧!”

讓人帶著那已經封上各考生名字的試卷,康弘帶著考官們同時離去,五日,五日的時間,長不長短不短的,卻是最磨人的心志。

“諸位大人辛苦了,我們盡快在五日之內將所有的卷子批閱出來,選出前十名。”康弘攜著眾人離了考場,也沒人喘息的機會,立刻就要求改卷,千默然掃了他一眼,康弘繼續道:“麻煩各位在這十天之時不能離開貢院,同樣也不能與外境有任何聯系。”

康弘的話音剛落,有人立刻出聲問道:“泰王這是信不過我們?”

“不是信不過諸位,只是此次關系重大,我不會給任何人破壞這一次春闈的機會。”信不信的是其次,康弘要做的事兒就一定要做到,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攔。

“諸位,請吧!”隨著康弘這一說,一行人立刻被層層侍衛包圍,這顯然是康弘敢已有所準備。也是不給人拒絕的機會啊!千默然搖了搖頭,顯然他也沒料到康弘還有這一招。

倒是衛衍是早聽康弘說起,他也不是沒有勸過,可康弘一意孤行,如今這番局面,他也是莫可奈何了。

“王爺,如此一來,你這以前的努力就白廢了。”白衍再次開口,康弘冷笑一聲道:“你可知道他們已經想了法子偷天換日,我若是不將他們的路堵死了,榜上有名的,只會是世家之人。”

衛衍沒想到還有這一事兒,完全呆住地看向康弘,“這,這怎麽可能?”

“看看!”康弘隨手將手裏早已拿著的信兒給了衛衍,衛衍一看,那臉色也是極不好了啊!“王爺,這,這會不會是消息有誤?”

“有誤,你可知道我讓人去查了他們信中說到的地兒,那裏頭都有什麽?”康弘盯著衛衍一問,衛衍打了個激靈,“什麽?”

“考卷,還有文章!”康弘直接回答,又問了衛衍,“要想看看嗎?”

衛衍誠實地搖了搖頭,看,怎麽還有那心思地看呢?沒想到,他以為世家的人已經跟康弘談好,峰回路轉,他們卻是另有準備,竟然想要偷天換日。

康弘道:“所以卷子批好了,我倒是想讓人多做一樣事兒,將那各類作著極好的文章命人貼在貢院的墻上,不必署名,而我們選出的前十名學子一應答題試卷,俱都張貼出去,以示公正。”

衛衍聽得眼睛都發亮了,康弘這是提前的把世家可能挑起的事兒都先預防了,公正啊,讓天下的人都看看前十名的考卷,仔細的評比,可是他們不公正了!

康弘這麽使多快速地批閱試卷,並從中選出了覺得不錯的文章,讓人抄錄一份貼在貢院的墻上,一開始還沒人註意,可隨著那卷子越來越多,越來越多,有那好事兒的人走近了一看,趕緊問著那貼卷子的人,“大人,大人,這是什麽啊?”

“噢,這是泰王爺讓我們張貼出來學子的文章。”大致解釋了這麽一句,又往貢院去了,“學子的文章,那可是這一回參加春闈的學子嘛。”

“啊,瞧瞧的瞧瞧,這可是學子的文章哎,都過來看看,看看嘍!”有人那麽大聲一吆喝,可不是很快聚了一群人,雖然都不弄明白這張貼文章是為何意,倒不防礙大家夥湊熱鬧地過來瞧瞧。

一開始倒只是普通的百姓,識字的人也不多,零星有那一兩個也很是給力地念起那文章的內容,還給順便地解釋著所寫文章的意思,有那切實務農的,自是引得百姓一片叫好。

“王爺,外頭有那識字的先生正給老百姓們念著那文章呢,這貢院外頭的人可是越聚越多了。”改卷的人正忙著改卷,康弘的人歡喜地前來稟告,康弘正看著手中的考卷,點了點頭,“這一份讓人抄了張貼!”

“哎!”康弘這才剛遞手,下人立刻接過,康弘道:“告訴外頭的人,就說殿前十名,就在這些人裏頭。”

那低頭改卷的人同時地擡頭看了康弘,卻是怎麽也想不到康弘竟然這麽又另出奇招,著實是讓人防不勝防。那另有打算的,臉色可是難看極了。康弘道:“另外尋幾個宮女太監識字的讓他們輪著給老百姓念這些文章,再給他們解釋得通俗易懂些。”

這回是連衛衍都拿不準康弘這是又要做什麽了,跟著康弘相處了那麽久,衛衍算是看出來了,比起明卓葳來,康弘可是有著七竅玲瓏心的主兒,他做的事兒,從來不會毫無目的。

“王爺,這是……”衛衍還是忍不住地問了出聲,康弘也不怕被人知道,“為官為民,既是為民,自然該讓老百姓們都知道。”

“王爺,此舉未免不妥。”這是立刻有人提了反對的意見,康弘挑了挑眉道:“噢,不妥,有何不妥?”

康弘倚靠在椅背上,等著他開口解釋一番。那留著發白胡子的男子站了起來,“王爺,不過是一群賤民而已,如何值得如此費心,王爺待他們如此慎重,未免失了身份。”

“賤民?”康弘擡眼看了他,男子冷哼一聲道:“難道不是?”

“可是啊,支撐著大肅朝的,卻恰恰是你眼中這些所謂的賤民!你平日裏一應吃穿用度,也均是出自這群你看不起的賤民手裏。”康弘說得是極不客氣,男子氣得臉色發青,康弘冷哼一聲地道:“昔日千家同樣是看不清這群賤民,但最後落得什麽樣的下場,我想應該不用說了吧。”

昔日千家因著莫氏罵了那些平民百姓是賤民,極看不起那些人,最後千家斷糧斷菜,雖說那裏頭有好幾拔的勢力方能促成,但是,現在這般平靜的大肅朝啊,明家獨大,若是明家只要弄死他們之中一個,但同沒有外援,便是死了也沒人會知道。

康弘掠過屋裏頭的所有人,“我並不清楚你們那些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是從何而來,你們又憑什麽看不清外頭那些簡單卻勤勞的人。對,或許他們不識字,不懂那許許多多的規矩,也不會聽你們作出來的音旋,吟出來的詩詞,可恰恰是這些人,做著你們看起來極不為屑的事兒,而你們若是將他們給逼急了,他們同樣能把你們拉進地獄裏,再也翻不了身。”

站了起來,康弘繼續地道:“或許在你們看來,我與他們並無差別,因為我為他們說話,因為我的母親並不是在你們世家中長大,她是為千家女,卻從來沒有享受過千家的半點榮華。可是,我敢說,如果在戰亂之時,只剩下你們自己了,你們未必能活得下去,可我的母親,卻一定能夠活著最後。”

聽著這些話,不管是心裏臉上,這些人的神色都是極不好的,偏偏康弘卻沒有要停的意思,“似你們這般手無寸鐵,一直都是依靠著別人的保護而活著的人,有什麽資格看不起那些保護你們的人呢?這樣的你們,不是很可笑啊,一面以為自己高高在上,卻處處都需要旁人,你們覺得你們給別人的很多,就從來沒有想過,他們也付出了相應的報酬,他們從來不欠著你們的。”

這更是讓他們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偏偏康弘完全都沒看在眼裏,“以後,別再讓我再聽見你們這樣高高在上的口氣兒,你們沒有什麽了不起的,永遠也拿著別人的寬厚當作理所當然。”

康弘板著一張臉,憑添了幾分威嚴,但是,他畢竟是晚輩,如此的舉動,這些半腳都要踏進棺材的人,又哪裏是能受的。“泰王爺好大的威嚴,可連陛下都沒敢這麽跟我們說話,你怎麽就敢?”

“我為何不敢?如若不然,閔大人,你這一聲聲的賤民,讓它傳出去如何?”康弘微笑得極其無害,衛衍卻打了個冷戰,康弘這是完全是要挖坑埋人的樣兒啊!

“你,你威脅我!”惱羞成怒,又有千家的例子在前,這還真是沒人敢嘗試啊。

“威脅?既然你看不起這些賤民,那說出去了你又何懼呢,只是一群賤民而已,不正是你說的嗎?”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康弘顯然是半點臉面都沒給留的了。

“你,你,我要與陛下告狀!”男人沖著要往外跑,才剛出門口卻讓侍衛給攔住了,男子回頭瞪了康弘一眼,“明康弘,你這是何意?”

這是連尊稱都放棄了,改了直呼其名。

康弘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早已說過,這幾日嚴令進出,更不得與外界聯系,眼看還剩個三天了,過了這三日,你要去靠禦狀也好,叫人來討事兒也罷,都可以,但是,現在你不能離開這個屋子半步。”

這般強勢的表態,也可見了康弘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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